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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外太空吹马赛曲的男人,举办了场太空奥运会
东京奥运的闭幕上,下届东道主法巴黎的“八分钟表演”成为最大亮点:音乐家们现身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埃菲尔铁塔等地标建筑前,奏响国歌《马赛曲》,最后,镜头一转,竟来到了外太空——一名欧洲面孔的男人漂浮在宇宙飞船的六边形舷窗前,用力按下萨克斯的音键,奏完了国歌的最后几个小节;窗外是他的家乡,转动不停、蔚蓝深邃的地球。
太空,萨克斯,遥远的音乐,宏大的宇宙与渺小的人类,这段演奏的每一个元素都击中人心。无数人追问,这位欧洲人是谁?他为什么能在太空奏响萨克斯风?
这位欧洲人名为Thomas Pesquet(以下简称托马斯),法国宇航员。
他有着法兰西人特有的耐性与坚韧,训练数十年,终于成为全法第十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多次代表法国参与重大国际飞行任务;他也有着法国人特有的温柔浪漫,在太空完成枯燥任务之余,他会拍下极光,日落,南非的巨浪,坦桑尼亚的红树林和波利尼西亚泛白的珊瑚。
最近,他还和太空舱的几位异国同事,举办了第一届太空奥运会。
01 生活在外太空,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从一位普通人成为宇航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托马斯的答案是,接近半生的辗转浮沉。
他出生于法国西北部滨海塞纳省的省会城市,塞纳河下游的鲁昂。由于自小喜爱航空,2001年,他从法国高等航空学院毕业,成为了航天工程师。
由于一直热爱飞行,2004年,他入选了法航的一个飞行项目,成为了一名商业航线飞行员,在固定航线上飞行了几千个小时后,他在2009年被欧洲航天局选中成为预备航天员。
这一年他31岁。
然后是7年的专业训练,其间无从知晓是否有一天可以走上太空。
他没有稳定的生活,长期和妻子异地,没有孩子,同时接受着各种体能上的挑战和非人的考验。
2016年11月,托马斯被欧空局选中,第一次进入国际空间站执行任务。
国际空间站是人类历史上第九个载人的空间站,也是供人类进行微重力研究的实验室。由16个国家共同建造,这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耗时最长且涉及国家最多的空间国际合作项目,目前由美国、俄罗斯、欧洲、日本、加拿大五地航空局合作运转。
终于,在38岁这年,他成为第十位进入太空的法国人。
第一次执行任务表现突出,2021年4月,托马斯·佩斯凯再次进入国际空间站执行任务。
太空中的工作毫无浪漫可言。
半年的时间里,托马斯要在完全不同于地球的太空微重力环境中完成一百多项科学实验并记录下结果,这意味着不停的重复和大量的数据。
比如,研究握力和抓力,考察人类如何运用微重力抓取物体;
比如,研究肌肉张力。宇航员进入太空会肌肉衰弱,需要佩戴设备监察自身肌肉僵硬度与弹性状况。
比如,研究液体泡沫。处于失重状态的液体不会四处流失,泡沫在太空中更加稳定,更适合被研究。
比如,研究超声波。失重状态下,人可利用超声波来移动物体,无需任何物理接触。
偶尔,他还要进行舱外作业。
与大众对于浪漫的太空漫步想象截然相反的是,舱外活动需要宇航员穿着重约120公斤的宇航服,一刻不停地工作数十个小时。
这期间,他们一不小心或许就会脱离飞船飘向无尽黑暗。
被完全暴露在太空中,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要抗下如此高压的工作,运动是必须的。
每天,他坚持健身两小时,以抵抗长期在失重环境下生活会导致骨质疏松和肌肉流失。
而经过改造的跑步机、健身单车和举重器材是他们所有的道具。
02 可能是最浪漫的宇航员
国际太空舱有数十位来自各国的宇航员,却只有托马斯一人,每日在社交媒体账号上,记录来自地球的风景与在外太空的生活。
一张张照片背后,是这位法国宇航员在工作之余,长久凝视地球的浪漫。
他从约 400 公里的高空中,欣赏金色的日落倒影,
从外太空中抓拍埃及金字塔,三角模样,小小巧巧,极为可爱,
从空间站俯瞰德国、巴西、法国等地球各个国家的轮廓曲线;
偶尔,他也吐槽太空舱难吃的压缩美食;
或是帮同事剃发,自建美发沙龙,讥笑同事的紧张表情;
他还是DJ,在外太空为外星人发布英国知名摇滚乐队Coldplay的新歌。
或是在同事工作时,用班卓为他演奏一曲,加油打气;
“音乐是我生活的一部分”,2016年第一次进入空间站时,酷爱音乐的浪漫托马斯申请将心爱的萨克斯带去太空。
很快,宇航局拒绝了托马斯的请求:宇航员只能携带1.5公斤的物品上太空,一个萨克斯却有约2.4公斤重。
眼看托马斯将再次进入太空执行任务,这次任务恰好撞上托马斯的生日,他的妻子Anne Mottet(以下简称安妮)联系朋友、同事以及美国航空局,绞尽脑汁,一同为托马斯准备了份特殊的惊喜——
一个特制的萨克斯风管。
安妮联系了乐器制作公司Henri Selmer,为托马斯量身定制了一只重量不足1.5公斤的轻型萨克斯风管。
Henri Selmer成立于1885年,坐落在巴黎,每年能生产两万多件萨克斯风,是世界知名的萨克斯制造商。
她还打包了一袋法国特产马卡龙,与太空萨克斯装在一起,在托马斯生日那天,由NASA执行安排,“快递”给了托马斯。
“生日惊喜随SpaceX飞船抵达,先是被我的队友隐藏起来,直到2月27日才告诉我!” 收到礼物的托马斯兴奋不已,“你永远不知道音乐会把你带去哪里,或者,你把音乐带到了哪里。”
不过,在太空弹萨克斯,也并非易事。
零重力环境,萨克斯浮在空中,托马斯只能死死拖住乐器,勉强按键;
失重状态,唾液不会流动,积在管道中,阻挡萨克斯发声;
在反复研究、多次练习后,他终于能吹些简单曲调,将练习视频发布在个人账号上。
为了纪念这来自外太空的音乐,常有法国音乐人将这些来自太空的萨克斯风音乐片段,重新制作成完整曲目;
世界著名萨克斯演奏家Philippe Geiss为他创作交响曲《Galasax》;
还有导演以此为灵感,找到托马斯,以他为主角拍摄了纪录太空生活的记录片《16次日出》——国际空间站时速17100公里,每90分钟就会绕地球一次,因此宇航员每天可以看到16次日出和日落。
而这部纪录片也成为了“巴黎八分钟”太空萨克斯版《马赛曲》的灵感来源。
03 第一届太空运动会
当东京奥运会的比赛项目紧锣密鼓地开展时,这位浪漫的太空人和他的同事们也没闲着,举办了自己“太空奥运会”。
“第一届太空运动会!星期六下午在国际空间站召开!来自两个团队的七名运动员参加,船员内部的凝聚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托马斯在社交媒体账号上宣布了奥运会的召开。
为吸引更多观众,国际空间站还煞有介事地剪了一段比赛宣传片。
会场也布置完好,太空舱上挂上了一面面世界国旗。
第一项,体操比赛。选手们依次展示(毫无难度的)翻转动作,评委依次打分;
第二项,乒乓球,选手们用嘴吹气,将失重的球依次送到本国的门框中即为得分;
第三项,游泳。尽管太空没有水,但并不影响选手们高涨的比赛热情;
第四项,射击比赛。他们捏紧皮筋,向耙投射一颗颗子弹。
赛后,冠军还能获得特制奖牌。
太空奥运会甚至还有“闭幕式”。
闭幕式的背景音乐激昂,一位长相憨厚的日本宇航员将五环旗帜交给托马斯,
之后,两人共同打开奥运旗帜,
奥运会主办权正式由日本交给法国。
而对于托马斯来讲,这件事更重要的意义或许在于某种梦想实现——不仅是挣扎半生、终于成功去往宇宙的航天梦,也不仅是从遥远的外太空凝视地球的浪漫情怀,更是遥远的茫茫宇宙中,人类仍能共享“be together”的团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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